thunderbird 91 移除 movemail 功能後無法收本機 email
一陣子沒收到 at 或 crontab 的執行結果的 email，
才發現 thunderbird 不能收本機的信了，
收件匣裡的 localhost 消失了。
查了一下，發現這功能叫 movemail，在 91 版被移除了。
目前想到的解法是用 $HOME/.forward 把信直接存到
~/.thunderbird/abcdefgh.default/Mail/Local Folders/Inbox ，
再加上每次刪信後都要 壓實重整 郵件夾，
暫時是能擋著用。
movemail 的消失
linux 上如果裝了 crontab 或 at， 大機率會裝一個簡單的 mail server，可以是不連網的， 只在本機的帳號間和讓程式可以寄通知信給使用者。 像 crontab 這種定時執行的程式，如果執行結果有輸出， 就會把內容用 mail 寄給對應的使用者。 或是 sudo 如果有人打錯密碼太多次也會寄信。
大概今年一月，把 debian 升到 bullseye， 仔細回想大概是那之後就沒有收到 at 或 crontab 的信了。 我也是隔了幾個月才開始注意這件事， 畢竟剛升上來時就出了一些小問題，還在忙著解。 真的發現，則是 apt 一直有更新， 但都沒看到之前寫的 apt 更新通知腳本的信， 仔細一檢查才發現原本代表本機的帳號不見了。 想重開一個，結果建立帳號的介面裡也有建立本機信箱的選項了。
大概猜到是 thunderbird 更新拿掉功能， 就去翻 thunderbird 91 release note ， 只看到一個好像有點像的功能移除： CHANGED Movemail support removed 。 找到 bugzilla 上對應的 movemail 討論 ， 才知道這東西就是用來收本機郵件的功能。
土砲補救辦法
thunderbird 的郵件格式現在是 mbox 單一檔案，
加上同名的附檔名為 msf 的檔案來記錄對每篇郵件的操作。
所以事實上 unix 裡寄給使用者信，
位在 /var/mai/$USER 的 mbox 檔是可以直接給 thunderbird 讀的。
只要把 mbox 檔放進 ~/.thunderbird/*.default/Mail/Local Folders/ 裡，
thunderbird 就會顯示該 mbox 為郵件資料夾。
這裡有二個作法，一是直接 ln 把 /var/mail 裡的信箱，
設成 thunderbird 裡的連結，或是反過來。
另一個是用 unix 下慣用的 $HOME/.forward ，
可以讓有來信時，自動存到某一檔案、
轉寄給其它 email 地址、用管道傳送給另一支程式。
只要把 forward 內容一行用 / 開頭，
即會視為路徑，並把信件存到該檔案中。
像直接指定 /home/abcdefgh/.thunderbird/ijklmnop.default/Mail/Local Folders
即可。
但這樣有一個問題，如果 mbox 在 thunderbird 外有修改過， thunderbird 建立的 msf 內容就會無法和 mbox 對應， thunderbird 就會依據現有的 mbox 建立 msf 檔案。 例如在 thunderbird 中刪除郵件時， 其實不會真的把郵件從 mbox 裡刪除，只會在 msf 中標記該郵件為已刪除， 所以 mbox 裡還是找得到那篇郵件。 當 thunderbird 重建 msf 時， 之前移除或移動到其它資料夾的郵件就又會出現。
要防止此一情況，就得讓 thunderbird 真正把郵件從 mbox 裡刪除。 thunderbird 在側邊欄的資料夾中按右鍵， 會有個壓實重整的選項，可用來重整 mbox 檔案， 把在 msf 中記錄為刪除的郵件從 mbox 中真正刪除。 所以只要在刪除郵件後，使用壓實重整的功能，將郵件從 mbox 中刪除， 未來重建 msf 時就不會有已刪除的郵件再出現的問題了。
solution in shell script
echo $HOME/.thunderbird/*.default/Mail/'Local Folders'/Inbox > $HOME/.forward
Moreover, everytime you delete/move mail in Local Folders/Inbox,
click Compact in the context menu on the Inbox.
移除 movemail 的討論
功能移除的起因也很有趣，bugzilla 上有人發現某一版本， 建立 movemail 帳號的選項被移除了。（但 movemail 本身沒有被移除。） 開發者發現這個 bug 出現好幾個月了，但完全沒有人來抱怨， 於是他們認定這功能沒人用了，所以決定移除。
實際上，多數使用者如 debian user 是使用穩定版本， 不會看到開發中的 movemail 壞一半的版本。 所以他們經歷的，就是上一版 78 裡 movemail 是好的， 然後下一版 91 就被移除了。
當然，從開發者的角度和實際使用人數來看， linux 使用者約 180000，佔了全體 thunderbird 使用者的 1%， 而其中只有 2101 個使用了 movemail 功能， 也只佔了 linux 使用者的 1%。 當然，這裡可能要考慮有多少人沒開 telemetry， 所以沒有出現在統計數字裡。
gslin 之前有轉貼 hacker news 上一篇文章 ， 大概就是進階使用者都會把隱私加強和防追蹤功能打開， 所以科技類網站就會有一大部份使用者的行為用 google analysis 抓不到， 讓 ga 的分析失真。
套到 telemetry 上也是類似的效果。 現在很多軟體都會統計使用者使用各功能的次數， 然後回報給開發者，這樣的監控統計功能就叫 telemetry。 但自由軟體使用者，有些不喜歡自己的行為被回報， 所以軟體中多半也會提供關閉 telemetry 的功能。
總之，這功能被拔掉後，就引來了一堆憤怒的使用者到 bugzilla 留言， 在移除了 movemail 的穩定版在六個月後釋出後。 同時也有幾個人在 debian bug 上抱怨 ， 雖然從 thunderbird 開發者提出的 telemetry 資料來看， 其實人沒有很多。
thunderbird 預裝的原因
thunderbird 會預裝，除了預設使用者需要有一個 email 軟體外， 還在收系統通知信的意義。 unix 系統中有些排程的程式，像前文提到的 at 和 crontab， 或是更多其它有的沒的，都會以寄 email 的方式通知使用者訊息。 所以一些系統也會預裝好本機用的 mail server。 而使用者要看這些信，就得用 email 程式， 現在的時代不太可能叫使用者用那個文字介面的 mailutils， 於是就是預裝的 thunderbird 了。
如果 thunderbird 不支援讀本機的 email 了， 那預裝 thunderbird 以讓使用者能收本機 email 的使用場景就不存在了。 扣掉這個，真得有那麼多人需要 email 程式來收信嗎？ 現在主流已經是 web mail 了。 那許多發行版，可能要重新考慮， 安裝一個不能讀本機 mail 的 mua 的必要性。
沒事整天砍功能的 ui 設計師
之前 gslin 分享了一篇諷刺 ui 設計師根據 telemetry 統計數據砍功能的文章： I have no capslock and I must scream 。 大意就是說 ui 設計師從 telemetry 的報表， 觀察哪些功能是很少使用的，由此可以精簡軟體的功能。
最近 mozilla 也砍了 firefox 一個修改編碼的功能。 以前可以在 選單列 > 檢視 > 編碼 來選擇網頁的編碼， 現在則是該功能從可選擇的編碼選單， 簡化成單一個 修複文字編碼 按鈕。
在 bugzilla 上這項 issue 上， mozilla 的設計師是給出這功能很少使用的理由， 而且會有安全疑慮（？） 可能某些場合會造成腳本執行不正確之類的？
很多使用者攻擊，這些設計師整天閒著沒事， 就四處砍現有功能，宣稱可以讓界面更人性化， 也為自己創造履歷與 KPI，最後就留下沒人用的軟體拍拍屁股走人。 把功能和界面改的亂七八糟，然後再問為什麼沒人用， 又把原因推給舊界面不佳。
瀏覽器應該要容忍編碼不正確嗎
在 issue 上也是出現了不少反對者，但 mozilla 還是幹了。 所以，現在網頁的編碼壞掉，就沒機會自己修改。 mozilla 給出的說法是，這是網頁開發者的責任， 編碼設定錯誤的網頁本來就不該正常顯示。 而且瀏覽器應避免 MIME 類型嗅探 ， 而應該使用 http header 給出的類型，以防止意外執行到惡意腳本。 這樣來說，修改文字的編碼好像也不一定是 正常使用 時會用到的功能， 所以沒有不會很奇怪，chromium 也是已經拔掉編碼修複的功能。
從一個角度來看，這些功能是用來 相容 舊的不標準的網頁。 隨著 ie 限定網頁的逐步退出舞台，這些不標準的功能， 像各種專屬 javascript 函數，也早就逐漸移除。 所以修改編碼，也算是一種相容性的功能，嗎？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問題是要拔掉現有的功能， 和本來就沒有這項功能是不一樣的。 既然沒有問題，為什麼要拔掉呢？ If it ain't broke, don't fix it.
永遠不要背叛核心用戶
這裡引用一篇中國的文章 輻射挽歌：永遠不要背叛你的核心用戶 ， 文中提了異塵餘生 76 的失敗， 來自於錯誤的數據分析，捨棄了最初成功的原因。 異塵餘生團隊，發現隨著每一代中， 加入更多 FPS 元素減少 RPG 與劇情元素，遊戲就賣的越好， 所以 76 成了幾乎沒有 RPG 的一代，最終成了糞作。
因為倖存者偏差。 團隊只看到 FPS 增加 RPG 減少，遊戲就越賣， 卻沒看到市場上同期遊戲中，滿滿都是 FPS， 成功的只有那幾款，其它滿滿都是失敗的。 異塵餘生成功的原因，是因為他的 RPG 元素， 讓他在 FPS 遊戲中能脫穎而出。 FPS 是吸引新玩家的元素，但異塵餘生優秀的本質是 RPG 元素。 所以當 76 整部遊戲幾乎只剩時下最流行的 FPS 類型 PUBG 時， 她成了一款平凡無奇的作品，不再是異塵餘生。
核心用戶是遊戲，最硬核、精通所有功能、 最 hack、最保守、最難取悅的一群人。 對異塵餘生來說，是熱愛非線性敘事、大量分支劇情。 相對於遊戲，什麼是 firefox 的核心用戶在乎的？ 是隱私？是開源？是符合 html 標準？ 我認為很大一個群體是附加元件， 所以 firefox 57 捨棄 xul，就有大量的使用者發出不滿。
附加元件的繁盛，背後的價值是駭客精神， 鼓勵動手修改瀏覽器的功能；更根本的理念， 是 developer first，從開發者角度思考。 優質的軟體，成功的關鍵多是 developer first。 （對 windows 不是在說你，windows 是成功的軟體，但不是優質的軟體。） apple 在賈伯斯回歸後推出的 Mac OSX，就是一個優質的系統， 以更好開發體驗的 unix freebsd 為基礎。
開發者本位可能做不出大賣的軟體， 但開發者知道使用者需要什麼，先有了最核心的開發者， 才會有核心外圍的高階使用者，才會有一般使用者。 開發者是社群的骨幹，而健康的社群是軟體發展不可或缺的。
台灣知名駭客唐鳳，曾提出 optimizing for fun -Ofun 的概念，
認為開源專案經營，最重要的目標應該是要提升讓參與者的體驗，
讓開發者快樂、使用者也快樂。
結論
對 firefox 而言，許多使用者看重的是豐富的附加功能、高度的可客制化， 相對 chrome 從一開始就著重於速度，核心客群本來就有區別。 當 firefox 57 放棄了長久以來的擴充元件系統， 放下了包衭也放棄了客群，逐漸向 chrome 的高效能和有限的客制化靠攏， 那只剩下和 chrome 無異的產品。 背離了核心客群所追求的高度可客制化， 而追求大眾所需要的效能，這樣的軟體還能成功嗎？
回到 thunderbird 移除 movemail 的問題。 thunderbird 作為現今少數功能豐富完整的圖形介面 email 客戶端， 也有其長久的歷史發展。 movemail 的使用者雖然不是多數，但絕對不是外圍使用者； movemail 的用例只會在 unix 系統上發生， 而 unix 系統使用者，應該算核心使用者了吧？ 何況，這些使用者，很可能是從 movemail 整合進 thunderbird 時就開始使用， 絕對可以算是長期使用者了。 （雖然我不是。）
軟體界有一句話：
Programming is like sex. One mistake and you have to support it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 Michael Sinz
只要你加入了一個新功能，很可能就必須終生支持他； 就像性，一不小心犯錯，就要賠上一輩子。 套用在 thunderbird movemail 這個功能也類似， 可能無意間加入的小功能，看起來沒什麼人在用， 結果移除還是接到這麼多反彈。
更新：PM 收回決策
在 2022-07-08 時，thunderbird pm Ryan Lee Sipes 出來道歉 說會把這功能加回去了。 從 2020-03-20 bug 回報，2021-02-22 這功能移除， 2021-06-22 有使用者發現這個功能被移除， 開始在 thread 下面吵的一年半後，pm 出來道歉了，並決定把這功能加回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大家可以回家啦！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正式加回去，總之為了慶祝， 決定開始贊助 thunderbird 的開發。
有個道理是這樣說，要付錢的才是客戶， 才有資格對產品指指點點。 如果身為重度使用者，卻對產品開發沒有話語權，那也是蠻難過的。 那至少可以用微薄的贊助，告訴 mozilla 這樣是對的，我們支持你。 如果哪天 mozilla 又做蠢事，也可以用收回贊助的方式抗議。